端午是中国一个非常重要的节日,也是习俗最多的节日之一,除了全国性的吃粽子、划龙舟外,还有各种地方性习俗,如悬菖蒲艾叶、拴五色丝、饮雄黄酒、佩香包、采百草、挂钟馗像、穿五毒衣……这些都是自古传下来的,花样繁多。
古时候的端午节习俗更多,过得也极为隆重,但有许多特点到现在却被取消或逐渐消失了,毕竟并不是所有的习俗都是好的,比如端午的“恶文化”。
端午有一个“五毒”虫的说法,相信大家都知道。是说这个时候天气明显变热,蛇虫等毒物开始繁殖,细菌、蚊蝇滋生,会给人类带来各种不便和伤害,比如庄稼会遭虫害,疫病会蔓延等。
所以人们挑出了五种毒物来专门避毒,而这种行为之下,就藏着一种“恶文化”:五月为恶月,五日是恶日。五月初五就更不得了了,五五叠加,超级加倍,这一天就成了大不吉利之日。
东汉王充在《论衡·言毒篇》中说:“夫毒,太阳之热气也,中人人毒……太阳火气,常为毒螫……天下万物,含太阳气而生者,皆有毒螫。”他在这里把五月之“恶”理解为“盛阳”之恶,也就是环境带来的。
古代的人,尤其是两三千年前,他们对自然的认知很不足,既不知道原理,又不知道如何科学解决,所以只能一边慢慢地积累生活经验,一边祈祷、躲避。在“恶月恶日”的五月初五,人们只能加倍采取一系列措施,来祈福纳祥、压邪攘灾。
中国现存最早的农事历书《夏小正》中记载:“此日蓄药,以蠲(juān)除毒气。”是说要采药草来驱邪去毒气,比如菖蒲和艾草,就是端午的两大植物护法。
菖蒲因为长得利利索索的跟把剑一样,所以也被称为“蒲剑”,插在门口可以斩千邪。清代《清嘉录》中有一段记载:“截蒲为剑,割蓬作鞭,副以桃梗蒜头,悬于床户,皆以却鬼”。
艾草则可以入药,不仅有辟邪的寓意,还有招福的作用,人们相信把艾草挂在门上,就可使身体健康。
《荆楚岁时记》中记载:“鸡未鸣时,采艾似人形者,揽而取之,收以灸病,甚验。是日采艾为人形,悬于户上,可禳毒气。”
墨艾图
为了对抗端午的“恶”和“毒”,大家可谓是操碎了心,祈福的祈福,恐吓的恐吓,比如把钟馗或张天师的像挂在门口,让他们来驱毒。
《燕京岁时记》记录了当时人们买符驱毒的盛况:“市肆间用尺幅黄纸盖以朱印,或绘画天师钟馗之像,或绘画五毒符咒之形,悬而售之,都人士争相购买,粘之中门,以避祟恶。”
并且古人还挑出蛇、蝎子、蟾蜍、蜈蚣、壁虎这五种毒物,画上它们的画像,拿五根针扎,就是在吓唬它们:可别来了,来了就弄死你们。
为了祛毒避恶,古人可真是太费心了,这种“恶”思想非常深入人心,甚至一度出现过“在五月初五出生的婴儿很晦气,长大了会成为祸害”这样的蒙昧认知。
这方面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孟尝君,本名田文,战国四公子之一,他就是在五月初五出生的。《史记·孟尝君列传》记载,田文的父亲因为“五月子者,长于户齐,将不利其父母”而要抛弃刚出生的田文,告诫田文的母亲必须赶紧处理掉他。
但十月怀胎,骨肉相连,自己的儿子健康地来到这个世界了,当母亲的哪忍心就这么抛弃他呢,于是田文的母亲就偷偷地把田文养大,也让历史上多出了一位风云人物。
五月是恶月,五日是恶日,这个观念在先秦深入人心。东汉王充在《论衡》中写到:“讳举正月、五月子;以正月、五月子杀父与母,不得举也。”东汉学者应劭在《风俗通义》中也提到:“五月五日生子,男害父,女害母”。
在这一天出生的孩子被人们视为大恶之人,以后会害死父母,这种一听就很荒唐的言论,却有很多古人深以为然。
东晋大将王镇恶也是五月初五出生,他倒是没有被处理掉,但为了“以毒攻毒”,家人还特意给他取了“镇恶”的名字,可以看出家人对这种说法也是有所顾忌的。
辽道宗耶律洪基的第一任皇后萧观音,也是五月初五出生,据说她母亲生她的时候梦见月亮掉进怀里,再次上升后发出夺目的光辉,却又被天狗吃掉,于是母亲惊醒过来,生下了萧观音。
萧观音的父亲就说:“此女必大贵而不得令终,且五日生女,古人所忌,命已定矣,将复奈何!”
尽管后来五月初五被正名为端午,但民间依旧残留着恐“恶月恶日”的心理。从其根本来看,这种“恶”的本意应是自然环境中生出来的,指的是仲夏湿热之毒,后来随着阴阳观念、儒家伦理的发展与影响,这种“恶月恶日”的思想进一步发生变化。
人们不仅将其与鬼祟灵怪(如钟馗像驱鬼祟)、兵祸相联系,还开始出现“五月五日生子不举”这样的礼俗观念,端午之恶在人伦化的叙述之下,变得更为深入人心,而这也促使人们采取更多的手段,从而更加丰富了端午的民俗内容。
不过随着时间和端午内涵的发展衍变,这种恶的思想也逐渐被淡化,特别是汉魏之后,屈原、曹娥等人物故事开始与端午联动,这种忠孝的故事显然比恶月恶日更得人心,所以端午也逐渐被视为是良辰佳节,过得越来越喜庆了。
更新于:3天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