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烟花在空中炸开。

烟分绿、蓝、红三色如千丝万丝的思绪，由中心向四面八方散延。

烟花由神侯府花园的围墙上升起，直冲云霄。

烟花飞到十七丈高头时才炸开。

见了烟花炸开，苦痛巷中、神侯府对面面店里，两个吃面人跳了起来。

两个吃面人一高一矮。

高的把大嘴一张，连碗带面全吃了进去！

矮的嘴一吸，面条已吸了个干净，只留下一只空面碗！

“出事了！”两人对看一眼，就像一阵风一样卷出去/扑出去。

他们竟扑向威名素著、威仪万千的神侯府！

他们像一阵风一样地给“吹”上了神侯府的围墙，略一停留，就飘进了围墙内。

——他们的身体都像轻灵的鸟一样会飞！他们就这样眨眼间“飞”进了神侯府的大院。

“喂，面钱、还有碗！”开面铺的老板叫道。

他被挨了一记毛栗子。

弹毛栗子的是苦痛巷里爱开笑、与老板老朋友的胡七。

胡七笑啐道：

“瞎了你的眼！那碗里不是银锭是什么?”

老板一看，可不是?那矮的吃面人面碗中留着的竟是整整一锭足银！

这时，旁边一个老街坊嘀咕道：

“这两人莫非会腾云驾雾?怎么跟鸟一样说飞就飞起来了呢?”

—他至死也不明。

神侯府后花园。

诸葛先生正给唐月亮、金斯堡疗毒！

无情在护法。

无情看着金斯堡，金斯堡坐在诸葛先生左侧，诸葛先生的左掌贴在他背心“命门穴”为他驳伤、疗毒。

金斯堡中的毒十分狡猾、隐蔽、难以挖出肃清。

他中的毒叫“汉奸”！

无情再看唐月亮。

唐月亮坐在诸葛先生右侧，诸葛先生的右掌遥空对着唐月亮的首心“命门穴”输气、逼毒！

——唐月亮的内力曾给唐丝丝的“吸星大法”吸取大半！

——唐月亮中的毒是“盲心盲目洞金察银玉明烛”的“盲心盲目之毒”和“君仿吾迷毒”。

“君仿吾迷毒”使人迷失本性，七个时辰不得解药，则成白痴。

“盲心盲目之毒”，因“盲心盲目洞金察银玉明烛”名贵之极，可用以照烛矿石，察测金银宝石。故唐丝丝未加多用，只熏盲了唐月亮双目。

——此“双盲烛”烟熏多了，则成“盲心”之人，无知无识、四肢僵硬、如同木偶僵尸一般！

唐丝丝死后，在唐丝丝身上，并没找到“双盲烛”解药，仅找到“君仿吾迷毒”的解药。

诸葛先生与无情都是药物的大行家，一见便知该如何服用、解毒。

诸葛先生沉声道：“都是为师一念之仁，害了这位月亮姑娘！崖余，为师将全力施为，先为月亮姑娘恢复内力真气，然后助她把‘盲目之毒’尽量化解、逼到体内元关要害之处，‘锁’住，不使毒性再危害她的眼睛。过两天你可去‘泪眼山’，向杜怒福讨他们‘青花会’植的‘青寒果’，此果果汁可解‘盲心盲目之毒’！”

“唉！想不到为师终日打雁，竟叫雁啄瞎了眼！看唐丝丝这人的为人看走了眼！原想化解她的怨毒之气，把她从魔障里解脱出来，不竞事情之变化，一至于斯！”

——诸葛先生这样自怨目艾道。

——他看得出。这位月亮姑娘与无情之间，已有了心心相印的情愫。这位为外急中，画质慧心的月亮错眼在这个。似无情实是多情的大弟子心中的份量。

——他要尽量使这事有一个美满的结局，

——我们这一代已误了青春，误了细缘，灵了瞬间，不能再让下代人再误下去1

——这便是诸葛先生的想法！

无情看诸葛先生，诸葛先生正为两人吸伤愉气厅毒桂鸭至紧要关头，竟至于全身白气氤氲，有种忧惚之感，

——诸葛先生脸如重枣，有汗荐清雨下。

这时，无情看到两个人从围墙上飞了进来。

两个人进来后，一左一右划了个大圆弧。飞快地点着星青、晨山、树枝，把这花园掠了个遍，然后落到无情画圃丈以外的地上。

“啊——！”两人中的高大者突叫了一声，其声音如打了个同雷：他看到了那边树下并排放着的一坐两躺三具尸体

唐丝丝。

铁温凉。

高贫血。

两人中的矮小者领脸色阴沉、充满戒意。精光四射的小眼睛，加一头闻到死亡气息而警觉的

铁、松、鼠！

——来人竟然也出自蜀中唐门。

两人站在树下看着三具尸体，脸露愤怒之色。用川语低声嘀咕了几句，似是商议什么。边说边看了无情一眼，让人觉得他们商议的，就是如何对付无情。过了一会，一高一矮两个人齐来到无情面前，依旧保持一丈之地，站住了。

矮小者看了一眼无情，又扫了一下无情身后的诸葛先生、唐月亮、金斯堡，干咳了一声，向无情走前了一步。

无情：“你不必咳嗽，我早看到你了。”

矮小者聚着两道花白的寿星眉：

“足下是成公子?”

无情：“在下无情。”

矮小者：“晚生唐惜之。”

无情不由难以忍俊，笑道：“先生年长于我多多，如此称呼，实不敢当！”

唐惜之指着那身材高大的同伴：“此是敝同门唐师弟。”

无情目露笑意：“贵门大都是姓唐。”

“老子伤心。”那高大的唐门来客急不可待地自报名字，“唐伤心。”

无情：“不知两位唐前辈闯入神侯府，有何指教?”

“不敢！指教二字太客气了！我们自知德高望重，忝为前辈，看到公子和诸葛先生前途无量，实不忍心，只是来教诲教诲！”唐惜之恭声道。

无情怔住：

——这是什么怪招?

原来，唐惜之的话，充满了进攻与防守的兵器般的矛盾：

第一句“不敢，指教两字太客气了”是谦辞。接着的是把称赞别人的“德高望重”给自脸上贴金了，来上一句“我们自知德高望重”，令人绝倒的，紧跟着又是四字：“忝为前辈”，那又是谦虚的辞句，意为“充数”、“惭愧作为前辈”。

未了是看到别人有了好前途“前途无量”，“实不忍心、只是来教诲教诲”！更充满了矛盾：别人有好前途，你怎么会“不忍心”呢?应是别人没前途，你才“不忍心”才是！

——看到……前途无量，实不忍心，来教诲教诲！难道想教别人经过“教诲”后“前途有限”、没发展、没有奔头，才好?!

——不通!不通!

屁话！屁话！

然则这两个蜀中唐门的高手，显非白痴/二五/十三点，都有一身高明的武功。高大者身如巨塔，颈如牛项，至少一横练的外家功夫已达上乘境地；矮小者人虽仅四尺高讦，然目中精芒如电，两边太阳穴高隆，内功修为已是一流。

两个前来，以此番充满矛盾、不通之至的话来开场，意欲何为?

——何况他们刚才已见了唐门杀手组合“唐铁篙”的三大高手已死，正是师门之仇，仇深恶绝，又怎会有闲心玩语言、逗俏皮?

——难道这就是他们刚才一脸诡异/诡谲/诡秘所商议的对付无情的奇招?

唐惜之见无情深自戒意的眼神，耸肩一笑，拈着几根山羊胡子道：“公子不必多心！其实要教诲公子的是这位伤心老弟！公子收集了各武林世家不少资料，应知唐门‘苦苦苦唐’唐伤心来历的，毋庸老朽聒噪。若他文的不行，我再请教一下公子名动天下的暗器，试着能否为‘唐铁篙’他们讨还些许公道，找回些许场子。”

他一顿，接着道：“适才的开场白，初听似不通，实则官场也好、文场也好、世途也好，莫不奉行此种真谛。深谙此法者，便能居于不败之地。当然要说此番话，行此番事，尚需修炼，如蚯蚓修龙一样地修炼。实无修行道行，便习‘龟息大法’，不声不响熬到‘乌龟寿出头之年’，也自可横行天下！”

“公子如此几句话都悟不通，则此生修为也不过小时了了了！当为可惜！可惜！”

话，这次说得很明白。

无情听后，脸上反多了忧浥之色。

无情就像铁手一样锁起了眉。

铁手的“锁眉大法”能封锁敌手攻来的各种毒质。以“一以贯之神功”和“大气磅礴功”作依凭，极耗内力。

无情并无内力。他自幼便被仇家害得无父无母无腿，也无法修炼上乘内功。

他破案、擒凶、杀敌，仗的是轻功、暗器、智谋。

——但他锁眉！

——无情锁眉，并不是施为铁游夏的“锁眉大法”，而是他以智刀慧剑捭阖纵横战局/杀局/毒局/恶局时，破局遇到难关时的标志。

——棘手/辣手/扎手的麻烦来了！

----“烦”死人的麻烦来了！

唐伤心：唐门高手之一，男，身高一丈七寸。

唐伤心出生第一天，杀三人：母亲、父亲、祖母。

母亲为难产失血过多而死。

父亲抱着母亲痛哭，一口气呛住，转不过来，背气而绝！

儿媳、儿子一日之内俱死，遗下几寸长一肉包儿。

六十四岁时，已病了七年的父亲硬撑着病体出来看了一眼儿媳，哭一声看一眼儿子，哭一声看一眼那小眼未开、脐带才断的肉包儿，再流一串泪，然后悄悄地上了吊。

——唐伤心是由蜀中柳家坝子的走八方郎中莫五巴儿抱养大的。

唐伤心七岁时身高五尺八寸，体肤如铁，饭量颇大，一顿四钵饭，一锅菜汤，外销加新刨地的红薯半袋。

是年，莫五巴儿因误医病人致死而讼系狱中。莫五巴儿年轻貌美的妻子柳氏被蜀西土豪邓家纳为第十一房妾。

唐伤心为邓家牧牛。

唐伤心于是年作了三件事：

一：徒手打死下山咬牛的虎仔一只，重四百斤。他是两拳打死老虎的，一拳打落子老虎的满口牙齿，一拳打塌了老虎的虎头。

二：他见两牛相斗，分牛时用力过大，拗断了一只牛的牛角，而另一只牛给掀翻抛了出去，摔死在峁梁子下。结果被邓家四大护院联手痛殴一顿，逐出邓家堡。

三：他因肚饿难忍，乞讨不成，愤而抢劫了镇子上的“大饱饭局”、“兴隆饭庄”、“富豪食府”、“三江包子铺”，凡四家店号当日所做各种点心、包儿、米饭、鱼肉鸡鸭等物四百斤之多！伤衙卒、捕快、饭庄等事主的打手、伙计、老板及“虎威武馆”馆主臧七杀以降武术好手合计四十三人。成为所抢之物最不值钱/一日所抢事主最多/抢劫时伤人最多/抢劫之人年龄最小之“四最强盗”！

八岁至十六岁，流浪整个蜀境，做筏子工、背尸客、石匠(专管上石)、纤夫、宰户下手等活计。

十七岁，由名山之天龙寺方丈雪因收为执役弟子，授峨嵋派之“天龙”分支武技。

二十一岁，被雪因荐入唐门，习暗器、唐门武功。

二十二岁，被唐门长老唐讷收为义子，娶唐门中外姓‘铁’、‘麦’、‘高’、‘巴’中‘巴’家的女子巴小风为妻，无子女。

——唐伤心武功，据说得“天龙寺”秘传之“大气气一之真诀和唐门的三十六枝、七十二艺中之三十二技、六卜八艺。

擅长武功、暗器：

苦口！

苦手！

苦心！

(其详细练法，不知。)

——这便是无情收集到的和从唐月亮处补充得来的关于唐伤心的全部资料。

他，内力全无的无情，要与内外武功俱臻一流的、七岁就徒手打死老虎的唐门高手唐伤心比武较技。

这一仗，怎么打?

如何赢?！

——何况还有一个高深莫测、出口玄奥、“矮子肚中疙瘩多”的唐矮子在侧侯着呢。

——谁知这外号“寸金糖”的暗器高手如何暗算/明算/掐算/谋算敌手呢?

而一旦这一局破不了，则诸葛先生、金斯堡俱危哉险矣！

诸葛先生如受外魔所侵，真气岔了，走火入魔，则唐月亮也遭池鱼之殃了！

——人命关天，生死事大。

无情想不锁眉也不行。

人生中有些硬仗，是不打也得打的！

大敌当前、你不打，只有死路一条。

身陷死局，你不打，只有一条死路。

只有打，才能生！

无情坐在地上，向唐伤心揖了一揖：

“小子不良于行，只有坐以受前辈教诲了！前辈请！”

无情面无惧色，剑眉如铁，一双刀锋般锋利的眼睛很亮。

亮如剑光。

无情向唐伤心叫阵/挑战！

“苦——啊——!”

“苦——啊——!”

“苦——啊——啊!”

——唐伤心的“苦口神功”发动了！

——他开了“苦口”！

他这三个“苦啊”，第一声的第一个“苦啊”是“冲”出来/喷出来/奔出来/涌出来的！

如蓄积百丈的山洪冲决堤坝。

如长风一日千里的狂奔！

第一声“苦啊”叫出。一股飓风陡地卷地而起，一股风沙如一条土龙向无情疾扑而去！

——无情如一片树叶/一张纸一样被风“吹”去！

风息。

无情又回到了原先之地。

无情手中抓了一支闪闪发光的银针。

“苦——啊——一针见血剖人生，生人人生病”！

这是唐伤心的“苦口神功”第一式！

此针“生”到人身上，人只有“生病”一途可走！——生千奇百怪的痛病！苦病！衰病！穷病！

“苦——啊——”

第二句喊出时，如地狱中压迫了五百年的孽龙发出的悲吟！如八百里海啸发出的回荡天地的呼啸与回声！如火山爆发般爆发对生活所有、压迫、苦难、屈辱、歧视、欺凌、劳累的反抗！

这一声呐喊似要把身上因生活的劳累、疾病、苦难所留在心中的压抑、痛苦、阴郁、三病六灾、七伤八痨俱喊出去/吐出去/掷出去/抛出去！

这一喊，直喊得天寂地冷、绝悲绝痛、忘喜忘嬉的无情不由心猛地一震、震动了似已停走百年千年的苦痛钟、伤感表，使所有受过的痛苦、悲愤、屈辱、打击、痛楚又在心里--活了/走了/跳了/响了！他的心在绞痛、泪在打转、鼻在发酸！只想痛痛快快、彻彻底底哭一场！闹一场！喊一场！

无情似已目不见外物、耳不闻外声、体不能外动——手指头也麻木了/僵固了一般地怔怔而坐，只想流泪、痛哭、叫喊！

(无情只觉得嘴唇在发麻！)

(无情觉得背梁骨在发寒/发冷，冷得欲打颤！)

随着这一声“苦——啊——”，唐伤心悲痛欲绝地跺了~下脚，在空中旋舞，手舞足蹈！如中悲魔！——从他眼中顿飞出一行行泪水！

——在阳光下闪耀七彩的泪水！

无情随唐伤心的一跺脚而飞跃而起。

——如唐伤心踏下的是与无情游戏的“翘翘板”！他一重跺下去，无情就一轻升上去！

无情这一飞跃直飞到十一丈高远的空中！

——在无情原来盘坐的地上，射出无数石子、草屑、树枝、土块！

这每一石子、草叶、树枝、土块都是急射的箭弩、飞刀、暗器！

——无情的手上已多了一面手绢，手绢竟然包了两颗未碎颗未碎的“泪珠”！

无情落地，刀锋般寂寞的眼睛刹那间一闪光芒：“你炼了‘南海鲛人泪’?”

——南海中有鲛人，泣泪为丝而织布，名鲛绡，泣泪而凝明珠，名鲛人珠！

——唐伤心的“苦口神功”的第二式，即第二声“苦——啊——”，为“苦——啊——百苦千痛俱涌发，鲛泪最心伤！”

那暗器是由脚底向地下发出浑厚无匹的内力，来激发敌手方位的地上诸物为暗器杀伤敌手的！

而经提炼的“鲛人泪”经空中旋舞的唐伤心从“眼”中“飞溅”“溅”出，每一颗都是厉害、刻毒的暗器，最伤打击对象的人心！

被打中者必心乱/心软/心碎/心弱/心伤，失去斗志/战志/壮志/生志！

“苦——啊——啊!”

唐伤心的第三声“苦口”已发出！

他这最后一声“苦——啊——啊——！”喊出，在神侯府上空恰经过七八只麻雀，在十六、七丈高空上正边叽喳地叫着边飞着，那高高的麻雀如谁撒在空中的几颗小小的青豆子。

陡地，便有四、五只麻雀被唐伤心的喊声震落下来，坠落得如流星一般，落向地面。

——落向无情的头！

唐伤心的这最后一声“苦——啊——啊——”喊出，“嚓嚓，嚓”在一丈方圆内的草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如一只看不见的巨手一样连根拔起——拔得又快、又完整、又迅猛。每棵草如地神发向天神的暗器！

与此同时，一丈方圆的树，陡像发了疯似地猛撕扯着自己的叶子衣裳，一把把把撕下的叶子扔出去，撒出去——直“衡”得树们体无寸缕、一叶不挂！

章、叶、集！

草、叶、集、中、集、合、集、结(纠集、纠合、汇合)！这一大片的草叶如一块墨绿的云！

云“呼啦”一声卷向/扑向/盖向无情！

所有的草、所有的叶都是飞刀、飞剑、飞叉、连珠箭、飞礁石、铁流星、镖……

所有的草、所有的叶如一场旅途中邂逅的爱情，一场郊区外邂逅的暴雨，一下子凶猛地“泼”向无情！打向无情！奔向无情！

——这里面，难保不含一两件唐伤心随手发出的高明的暗器，——如一两把锯齿小刀，两三支袖箭什么的！夹在这“草叶雨”中，这根本无法判别！

——在这种发暗器的手法面前，“满天花雨”、“七星连珠”、“九连环”之类发暗器的手法，就成了小儿的把戏！

——这便是唐伤心的“苦口神功”的第三招：“苦——啊——啊——惊天动地鬼神愁，方丈暗器雨”！

他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空前绝后、震古铄今的内力“发射”雀、草、叶“暗器”法，而成为唐门一绝、武林一绝、天下一绝！

无情穿的是白衣。

然而那白衣一闪/一飘/一闯/一撞，竟未能闪开、飘过、闯出、撞飞。

雀尸、草弹、叶刀“雨”！

叶、草、雀(虽仅四、五只）构成的“雨”、“云”、“风”、“土”、“山”、“石”

“雨淋”了白衣。

“云盖”了白衣。

“风撕碎”了白衣。

“土埋”了白衣。

“山压”了白衣。

“石穿”了、“石镇”了

白衣！

——无情、死定了！

——然而无情还一毫无损地活着。

无情身上，是一件米色的衫子。

他的白衣已“没有”了！

“前辈的‘苦口神功’果真厉害！”

“换了我内功盖世的铁二弟，腿法无双的崔三弟，斗志旺盛的冷血小师弟，他们都会伤在你的‘苦口神功’下！”

“因为他们都有一身极深、极高、极雄猛的内力！”

“当然，伤，不等于败，也许败的还是你！”

“不过，你对我用‘苦口神功’用错了人。因为我没内力，只有轻功、暗器才庶可凑合。”

“——所以，我赢了你第一种武功。”

“不过我也佩服你：你只对在下一人动手，并没一草一叶一石一土攻向我所守护的人！”

“你是英雄！”

无情飘飘然从天外降落，坐在地上以敬佩的口气说了上面的话。

无情的头发，有些乱。

唐伤心没说话。

他只是默默地看了一眼意气飞扬的无情。

——也许伤心久了，就无话可说了吧?

——也许伤心重了，就再无语言可减轻内心的伤悲吧！

唐伤心沉默。

他的浓眉在沉默。

他的大大的铜铃眼牛一样地沉默。

他的嘴巴像岩石雕刻的神祗一样沉默。

他整个一个人像铁一样沉默。

沉默。就产生了压迫的压、紧张的张、对抗的抗！

——产生了压力、张力、抗力！

沉默，还产生了一种力——磁力！吸引人的磁力！！

(越是沉默的人越具魅力！/注意力！/权力！/神秘力!/向往力!/凝聚力!)

——譬如此时，无情就很想知道/了解唐伤心在此时想些什么/感觉到些什么/在心里策划一些什么/渴望一些什么/依恋、憧憬、回忆些什么?

——一个叫伤心的人，定有相当令自己伤心的理由/故事/心事/往事。

这伤心，也许还会令知道的千百个人俱为之伤心！为已伤心！

(有些伤心的事/伤心的情/伤心的事情/伤心的内幕/伤心的评介(看法)，连应伤心者本人也未必知道、感觉到、体味到！)

(人心，是很容易麻木的！麻木得忘了恨、忘了爱、忘了痛、忘了伤心！)

——唐伤心，你现在还伤心么?

也许是无情太倾心于想听唐伤心的伤心。

也许是无情太关心唐伤心的伤心。

也许无情过分加以了留心。

无情，陡感到胸腔内多了一颗心！

多心！！

无情只感到胸腔中有两颗心同时跳着。两颗心，心律不齐。

这，使他的心开始慌了！

乱了！

急了！

无情变得：

心慌！心乱！心急！

无情的荏弱的、显得单薄的身子如月中的芦花。

无情的脸变得冰一样苍白。

无情的嘴唇也有点变白了。

无情的身子似有些畏寒地颤抖起来！

一颗心的跳正落下去，另一颗心正跳上去，两颗心就撞在一起，僵了一僵、震了一震！

前一颗心的跳正跳起一半，后一颗心正跳落下来，压住了前一颗心的跳起。

后一颗心的跳正落下一半，前一颗心正跳升起，顶住了后一颗心的落下。

跳----落——跳——落——!

——这是正常人的心跳。

跳——跳—跳——落——跳—落——落——落——跳——落——跳……

这不正常的心律是两颗心心跳的结果。

两颗心心跳的结果使无情的心脏处于失控、强制、胁迫的状态。

这状态使无情——

疲于应付/节制/协调/规范两颗心的心跳，而疏于应付外来的事物。

而那些外来的事物，纷至沓来的飞临。

它们是：

几只咬人的蚱蜢。

几头形状可怖的角蛙。

几条色彩诡艳的毒蛇。

七、八件带尖、带刺、带钩的小小兵器。

两颗心跳。

一颗心跳如擂鼓：有力、刚猛、响亮、壮烈！

一颗心跳如鸣金：尖锐、高昂、突兀、凄厉！

前者每跳一记，如心房被兜胸击了一拳！

后者每跳一下，如心房被陡地刺了一剑！

拳沉如巨杵。

剑刺如裂帛。

——无情的脸已白得有些蓝了！

一颗心的心跳如拳擂。

每一擂都擂得他心沉/心闷/心被撞击/心受窒息！

一颗心的心跳如剑刺。

每一刺都刺得他心裂/心痛/心如刀绞/心胆俱苦！

无情斗得很辛苦！

无情战得很心苦！

无情殚尽竭虑地以孤臣孽子之心苦苦周旋、苦苦支持、苦苦拚博。

不、肯、倒、下！

不、敢、倒、下！

不、能、倒、下！

倒下，就输了！

倒下，诸葛先生、金斯堡、唐月亮怕都要一、一、倒、下、了！

一只大焉风暴中的小船，两个老大争着掌舵，如何航行?

一个军情危急的战场，两个长官矛盾指挥，如何作战?

一辆驰马驾乘的攀车，民向东两马向西，如何前进?！

——无情，此时便如

两老大争舵夺权的小船！

两长官各发战令的士兵！

两对马反向拉行的攀车！

在无信心酸集，有两颗心同时役使身体，

两颗心，下达着相反的指令。

这，犹如一国的国民奉行两种道德与法律。

一种道德：只要赚钱，只要你有钱，我就给你尊重、给你做官、给你成名。

一种道德：必须讲公德、讲良知。讲信誉、讲奉献、诉康达，做好国民。但至于生活中尊不尊重你，不管！

由此大乱!大溃!大伤!

由此大死!

无情的行动变得怪异、失常、迟滞。

他一拍地，身如灵鹤一冲飞起/才飞起却忽如骤遭雷殛的小鸟东倒西歪地落下。

他正轻盈地飘过上空，正好可躲过一群蚱蜢与一批怒箭/但他忽身子在空中震子一震。呆了一呆，变得向蚱蜢摇摇摆摆迎去！

他打出的暗器是歪歪扭扭的。

他流露的表情是古古怪怪的——

他的眼在怒出火花。

他的嘴却发出大笑。

左边脸痛苦得发绿。

右边脸兴奋得发紫。

无情，顿时

被刀割去了头发！

被箭射穿了衣袖！

一支瓦面镖打中了背心?

几只蚱蜢“咬”上了手臂！

更糟糕的是，他无法施展轻功！

无法施展轻功的无情，就是

“靶子”!

挨射的“靶子”！

这时，三支小小的箭分上、中、下三路射来。

射向印堂！咽喉！心窝！

峨嵋金顶修行的金轮大师问唐伤心：

“闻檀越‘苦苦苦唐’之名久矣。檀越何得此号、何起此名?”

“历尽伤心，是名伤心。”

‘开‘苦口’、运‘苦心’、下‘苦手’，‘苦’修武功‘苦’杀人，‘苦’度敌魂‘苦’度已。如此‘苦身’，怎能不‘苦’?”

唐伤心在说了上面的话后，嘿嘿苦笑：“苦口、苦心、苦手，也即是我的‘三苦神功’。”

金轮大师：“檀越深得苦谛：一切皆苦，苦海无边。未知对‘怨憎命苦’‘求不得苦’能悟么?倘能勘破苦谛，勘穿集谛，证灭谛而入道谛，当可证金刚业、菩萨道矣。”

唐伤心：“大师法言无差，奈我在这‘苦海’里还翻不得身！只有‘苦’研‘苦功’，参‘苦’禅，食‘苦’果了！我平生吃惯了‘苦’，‘苦’惯成瘾，竟一生离不开‘苦’了——我天生是个‘苦人’！”

金轮大师念了声佛道：“原来檀越还未参透‘怨憎命苦’、‘求不得苦’。——然未知檀越之‘苦口’、‘苦心’、‘苦手’三大神功，哪门神功最为高明?”

唐伤心：“‘苦口神功’斗深具上乘内功者，方显禁制之力。‘苦心神功’对檀长智谋心求者，才收克敌之功。至于‘苦手神功’，唉，有伤上天好生之道，不说也罢！”

金轮大师：“未知檀越的‘苦心神功’与‘心魔’的‘生灭心’有何不同?能述‘苦心功’的主旨么?”

唐伤心：“‘苦心神功’，以心克心！先令敌手对我留心动心在心当心，次令敌手自加多心疑心灰心恶心。以我心之霸、杀、横、凶，引敌心之蛮、顽、毒、好胜诸心！以心乱心，以心劫心，令敌心慌、心乱、心急！从而分敌之心、裂敌之心，分裂敌心！——此一心一意的攻心之战，全凭‘苦心’谋划、‘苦心’引导、‘苦心’苦斗，遇内功之高于施为者，或遇如大师这样的禅宗密宗大师，则‘苦心’亦成‘空心’了！‘苦’不了他心，先‘苦’了自心！”

“‘苦心’施为到令敌心心火上升，心贼自生、心魔自残，则距走火入魔、心灭身亡不远奂！——况且我还以暗器激增‘苦心神功’的威力呢?自入江湖以来，一旦施出‘苦心神功’，多好的敌人也给杀掉了！”

“不遇绝顶的一流高手，我不轻施‘苦心神功’，因‘苦心神功’极耗心血、心力。‘心刃易老’，‘心老易死’。我怕‘死心’、故宁多施‘苦手神功’！”

“‘苦手神功，是我暗器与武功的精华所聚，也是唐门暗器与武功的一大绝学。我练苦手’最能‘吃苦’‘苦练’，从而‘苦练’出了这一门‘苦透武林’的‘苦绝技’！”

——然面，今天，京师，今天是今世唐伤心最“伤心”的一天：

为了斗一个双腿残疾的，不会内功的人，竟然要施展“苦心神功”！

难道，今天，今世，京师‘神侯府’的草木有幸，得以连暗“苦苦苦唐”唐伤心的三大绝技?

三大绝技俱出，唐伤心还从没有过！

——然而，面对“四大名捕”中最是高深莫测、神机妙算、轻功绝伦、暗器名世的无情，面对“四大名捕”之首的无情，不这样，又能奈何?！

三支小箭飞向无情。

无情睁大眼睛望着来箭。

如是诸葛先生，这三支小箭可以“吹”它！

“抖”落它！

如是铁游夏铁二弟，这三支小箭可以“拍”住它！“捉”住它！

如是崔略商崔三弟，这三支小箭可以“踢”飞它！“踩”下它！

而冷血冷凌弃四师弟，则要以他的犀利的快剑能“砍”它个十七、廿八段！！

然而无情不能！

无情没有内力！

而且无情的轻功也无法施为！

无情的暗器也失去准头、巧劲！

——无情的胸腔内，两颗心在打架！在纠结一团地你上我下/我上你下的在地上滚来滚去相搏拚命！

内耗内斗正剧，就顾不上外敌的寇侵了！

——无情眼睁睁见敌箭射来！

——他也试着想发暗器打落敌人暗器，但手刚扣紧了三把飞刀欲发，心陡地一痛/一闷/一刺！

——无情心中长叹一声，痛心，闭眼：

想不到我成崖余还逃不掉这一“劫”，

死在这一“劫”上！

他闭目、受死，心中那一声叹息回荡不止！

三支短箭/小箭/铁箭/寒箭飞向无情。

无情闭目受死。

诸葛先生陡睁开秋水双眸，喝道——

“多情奈薄情，深情翻无情。

欲脱情心苦，母姻求无心……”

“吠！生生死死、紧紧空空、大大小小、轻轻重重——你该悟了吧?！”

诸葛先生声如老龙，双目朗若明月。

“——谢世叔!”

——无情闻诸葛先生这一吟诗声，陡觉一桶雪水人头浇下.有限金灌顶之清、之妙、之灵！

——无情心胸豁然开朗。

——无情的人在飘起。

——如拥风徐吹鹅毛大雪从小岗向外/向上徐徐飘起！

无情悟了。

无情顿觉身心一空、俗念俱涤，勘破生死会，丢下死活结，面目一新，成了“新”人！

他不必施畏轻功，人已冉冉升起、飘起。

——如无心出岫的白云。

——如随风飘荡的柳絮。

无情看着三支短箭射来，一笑，以手指随意一拨，箭，倒射回去。

——射向唐伤心。

唐伤心伤心。

伤心于他的“苦心神功”竟被一个毫无内功断腿残疾的青年书生轻而易举地破了。

唐伤心不得已，只好一咬牙，下起了“苦手”！

——他发动了

“苦手神功”！

只见唐伤心从背上解下一双手来。

只见唐伤心从背上解下两双手来。

只见唐伤心从背上解下三双手来。

只见唐伤心从背上解四双手来。

五双手。

六双手。

七双手。

八双手。

唐伤心的“苦手神功”是用九双手使的。

———双肉手。

——八双铁手。

唐伤心用铁手来战无情。

八双铁手，各系以铁链。

铁链的每一节都系有一只发出声响的铜制小小响器：

一双铁手的铁链上系的是铜踝铃。

一双铁手的铁链上系的是铜马铃。

一双铁手的铁链上系的是铜风铃。

一双铁手的铁链上系的是铜哨子。

一双铁手的铁链上系的是铜“铁马”。

一双铁手的铁链上系的是铜筝哨。

-----还有一双铁手的铁链上系的的是一管管

铜风笛，短短的风笛。

八双铁手随铁链的挥洒而飞舞而出，攻向无情。

八双铁手能以拳、掌、指、爪攻人。

还能射出一片片“指甲”、由指尖射出针、毒液、烟雾等“暗器”!

八双铁手，围环往复，浮沉升降、穿梭交织、彼退此进，宛如八个高手同时出手！

——其实，这是一个由手组成的阵法，暗含八门九宫的变化，厉害无比！

------此阵即为“苦,手,大,阵”!

无情飘在空中，身形如行云流水；潇洒自如。

无情就像风。

就像柳絮。

就像云。

没有一只手能抓住云。

没有一只手能击倒风。

也没有一只手能扫断柳絮。

——就像刀劈不断水！

枪刺不落阳光！

一双双手看似已打中了无情/劈到了无情/抓住了无情/点中了无情，但无情——

从一双双手中间“穿”了出来/“溜”了出来/“漏”了下来/“飘”了过来/“浮”了上来！

在旁人眼中，无情就是一缕抓不住/捏不死的风！

唐伤心开始走动起来。

唐伤心开始奔行起来。

唐伤心十指轮动。

唐伤心跃起，飞，旋舞，倒翻能斗，窜，顿，跳一大步，旁跨三步，后退，左靠。，倒踩七星步。横扑，前抢背，右虎跳。

唐伤心如痴如醉。

唐伤心如醉如迷。

唐伤心如疯如癫。

——他已完全被自己发动的八门九宫阵法所带动，由主动成了被动！

不是他在役阵，而是阵在役他。

他也不过是阵势中一个子，主子。

八门九宫阵图，兵家、术数家所传，各有秘授，各有奥玄。分年、月、日三大奇门，阴遁、阳遁两大派系。

八门：休、生、伤、杜、景、死、惊、开。

九宫：又名九星。一白、二黑、三碧、四绿、五黄、六白、七赤、八白、九紫。

推日奇门的九宫为：太乙、摄提、轩辕、招摇、天符、青龙、咸池、太阳、天乙。

八门布局，来自奇门遁甲的“三元九星法。”

无情在空中。

左边的三双铁手，使

马蹄勾。

凤眼拳。

抓面爪。

右边的两双铁手，使

刺拳。

虎掌。

鹤嘴指。

后边两双铁手，使

横啄。

螃蟹拳。

掸拳。

七双铁手同时出招。

一双铁手有两根铁链。

一根铁链有七七四十九节。

七七四十九节每节有一只小小的铜制响器。它们或踝铃。或马铃，或风铃，或哨子或“铁马”，或筝哨……

——七双铁手同时出招，十四只铁手铁链的六百八十六只铜铃、铜哨、“铁马”同时振出急响，形成一股惊心裂胆。追魂夺魄的铃哨齐鸣的厉音！

仿佛铃、哨、铁马的金属振击之声惊厉凄怖如一根万丈长的烧红的铁条，往人的两太阳穴贯通了来回拉动！

仿佛那六百八十六只铜铃、铜哨、“铁马”形成了铜音金声铁响银鸣的魔啸巨掌，从四面八方按向/拍向/推向/印向/砍向/标向

无,情,的,前,心,后,背!

而七双铁手的指、爪、抓、掌、拳、勾、啄，

扣向无情的要穴！

戳向无情的要害！

抓向无情的面门！

拍向无情的心口！

打向无情的天灵盖！

挖向无情之眼！

撕向无情之喉！

这七双铁手就成了从七个方向向无情出击。

而最要命的是七双铁手有七十只手指。

每一根手指都是追命的暗器！

甚至还有冷血无情的毒物。

——而无情更知道，最难对付的是第八双手！

这双手就在无情击死路扑向生路的路上预伏着，预备着那致命的一击！

可怕的第八手！

苦苦等待杀机的“苦手”！

这“苦手”就是专克无情之生的中宫之星“本命杀”！

而“本命杀”随时可化为正北方的“暗剑杀”和正中五黄土星的“五黄条”！

而这“苦手”相当于“太岁神煞”中的“死符”、“黄幡”、“白虎”、“劫煞”、“伏兵”、“金神”、“吊客”、“丧门”、“大煞”!

相当于“月令神煞”中的“行狠”、“了戾”、“孤辰”、“往亡”、“游祸”、“阴阳交破”。

其实就是“干支五行神煞”中的“回绝”、“日害”、“截路空仁”、“咸池”。

——五行至此则败绝的极凶之辰！

这还未发动的“苦手”。

它一旦发动，便是年神中的“隐伏血刃”、“飞天火”、“雷霆箭”、“通天大杀”、“短命杀”！便是月神的“六化击刑”、“五般会杀”、“净栏杀”、“碎金三杂”!

它隐伏于

一天、地、雷、兵、时！

它就叫

——摄提！轩辕!

——死门！

闯进死门，就死定了！

无情往前面没铁手攻来的方向一掠向前。

那没铁手攻来的地方是空门。

空门同时也是死门。

无情竟闯向死门！

唐伤心目中精光一盛，大喝一声：

“苦!”

他的第八双铁手如电射出！

她的第八双铁手射出，至将射到无情的身影时，陡地一展，十只手指俱脱手飞出！每一根手指俱突出一支银光闪闪的针来！

针刺无情十绝大穴——

绝穴！

死穴！

这才是他“苦手神功”中的“苦手”！

然而，不对！——唐伤心心里猛一惊！

(只来得及一惊)

一条白光袭来，白光直扑面门。

唐伤心挥手。

挥手就带动了八双铁手，八双飞行的铁手所产生的牵引、奔进之力影响了他的挥手！

但他还是挥手，准确地挥中了白光。

七枚连成一线的白围棋子，被挥了出去?

但唐伤心大叫一声，仰天倒下！

——唐伤心的眉心打上了一枚棋子。

——黑色的围棋子。

唐伤心竟没看到这一枚黑围棋子是从何处射出的！

这枚黑棋子并无内力，但用的是巧劲。

棋子的力急、旋、猛、疾！

棋子认穴奇准，饶是铜头铁脑的唐伤心，也指行得用八心肺，顿时给打昏在地！

无情飘飘然落下。

也不知他用了什么妙法，他已完好如初，打中他背心的瓦面镖和“咬中”他手臂的几只蚱蜢已然不见。

无情的眼眸愈清，颜客愈白，神情愈淡。

一就像一朵月色中，雪地里的白梅药。

无情轩眉一笑：“我不受伤你伤心。”

“你打了我这么多暗器，我只还了七虚一实的八枚围棋子，还算客气吧！”

无情的眼角露出微诮的笑意：

“你的‘苦手神功’打别人也许行，但不应找我！你的‘苦手神功’打我也行，但不应布什么‘苦手大阵’，列什么阵法！”

“像这‘八门九宫阵’，我九岁时，世叔就教会我了！我岂不知开、休、生、杜、景等是吉门，而往那死门凶门撞?”

“高估自己与低估敌人，都是要命的错误。但愿你莫犯第二次！”

无情这样说话时，忽有人鼓掌，笑着步出：“公子智谋，果尔不凡！”

那人走向无情。

他一派高手气魄，然人高仅三尺七寸！

他是——

寸、金、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