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道而来的客人，你好。我是来自西汉的汲黯，我的陛下便是你们耳熟能详的汉武帝——刘彻。

 汉武帝刘彻

想必你来此是为了探寻黄河诗人的风采，那就让我给你讲讲当年的故事吧。

很久以前，这片土地上曾有过一条这样的河，叫瓠子河。作为黄河的支流，它曾经泽蔽豫鲁。虽然到你们的时代，瓠子河已消失两千多年之久，但在当时，这条河因“灾”成名。

瓠子河位置

汉武帝元光三年（公元前132年）五月，黄河在瓠子决口。据《史记·河渠书》记载：“河决于瓠子，东南注钜野，通于淮、泗。”此时，陛下命我与郑公（即郑庄）率兵卒十万人去堵口。

我还记得，那时候雨那么大，大到人在雨中，基本模糊了身形。

我虽信奉黄老自然，但在灾害面前却绝不坐以待毙。

我跳进河里，拖着沙袋去堵那些豁口。看着作为主管官员的我身先士卒，那几万人便跟着我，一起拼了命去堵缺。郑公当时都六十岁了，却依然在岸上看着，雨再大都没有回屋檐下。

河边的百姓也会来帮忙，壮力下河堵缺，老者与妇人给我们带来吃食。

我犹记得那个小童，顽皮地把桑葚塞我嘴里，笑容灿烂：“谢谢贵人给我们堵河！”

每到这时我都会严肃地纠正：“要谢陛下。”

有时，小童也会忧心忡忡地问：“这河能堵住吗？”

我每次都坚定地告诉他：“可以。”

汉武帝治水时的场面

徒塞之，辄复坏。

实际上，河越来越难堵了。河水暴涨，凶猛异常，我能感觉到堵得越来越吃力，堵而复决，决而复堵，可能明天，也可能后天就要拦不住那头凶兽了。

这时，我接到了陛下的旨意带人返回。因为洪水总是堵不住，丞相田蚡认为这是天意，不如放任自流，陛下同意了。

 “那洪水就不堵了吗？”我冲着带来指令的官员咆哮，“那些都是人命啊！”我被打晕带走，再醒来时，十六个郡都被洪水淹了。

我不明白，一向英明的陛下为何会下那么荒唐的命令。回去后，我在朝堂上对此事愤慨不已，陛下没有生气，只是静静注视着我，平淡地让我退下。

 “郑公，陛下为何会下那种命令，陛下一开始，分明是想治河的！”

郑公当时是著名的治河专家，又出了名的廉洁，是以，陛下选了他，必然表明了自己治河决心。不然，不会将郑派过去。

郑公望着我，陷入久久的沉默。

“长孺，你忘记了吗？”郑公眼睛里是我那时候还看不懂的复杂，“一年前马邑那场伏击的失败，让大汉与匈奴彻底撕破脸，匈奴此后屡次频繁袭击大汉边郡。”

马邑之谋的失败，三十万大军无功而返，让大汉与匈奴开始了交战。粮草准备好了，战甲准备好了，战争序幕拉开了，谁想到，打到一半，大河决堤了！

河治吗？当然要治，不治怎么办！

边郡要抵挡匈奴吗？当然要抵挡，匈奴都冲进上谷郡，肆意抢掠百姓，不抵挡怎么办！

陛下调了人去治河，数万人，每日花费无数，然而，治河一直没有效果，国库粮食哗啦啦流出去，边军那边抗击匈奴也需要粮食。郑当时艰涩地开口：“长孺啊，边郡不能破，边郡破了，我们就要亡国灭种了！”

…………

治河的决定一停就是二十年。二十年间，河患横行，濮阳一带，尽成泽国，饥民蜂起，民怨沸腾。

汉武帝亲临黄河治水

直到元封二年(公元前109年)，目睹了洪水泛滥、民生凋零的悲惨景象，陛下决心堵塞决口，命令汲仁、郭昌主持，动用几万民工参加。汉武帝“沉白马玉璧于河，令群臣从官自将军以下皆负薪窴决河”。为了堵口的需要，当时连“淇园”(战国时代卫国的苑囿)里的竹子都砍下来了。

通过不懈地努力，决口终于被成功地堵住，这场浩浩汤汤的治何史诗短暂地落下了帷幕。

感念陛下所作《瓠子歌》，记录了这段悲壮的历史：

瓠子决兮将奈何，浩浩洋洋兮虑殚为河。

殚为河兮地不得宁，功无已时兮吾山平。

吾山平兮钜野溢，鱼弗忧兮柏冬日。

正道驰兮离常流，蛟龙骋兮放远游。

（大意：昔日瓠子河决口的惨状仍然历历在目。）

归旧川兮神哉沛，不封禅兮安知外。

为我谓河伯兮何不仁，泛滥不止兮愁吾人。

啮桑浮兮淮泗满，久不返兮水维缓。

（大意：陛下祈求天神河伯，盼望黄河归道缓流。）

河汤汤兮激潺湲，北渡回兮汛流难。

搴长茭兮湛美玉，河公许兮薪不属。

薪不属兮卫人罪，烧萧条兮噫乎何以御水。

颓林竹兮楗石菑，宣房塞兮万福来。

（大意：用尽各种方法终于治好水灾，河堤上筑宫宣房祈盼海晏河清。）